仰望“回回树”

　　□ 郑华红

　　广丰区湖丰镇回树村，有一棵“回回树”。“回回树”在回树村的路边，紧挨着河滩。树，几十年前被雷劈过，树身劈成两半，一半坏死，一半依然歪着“脖子”努力生长，向上延伸的树枝，逐渐形成大朵的树冠，竟也蓬勃翠绿。不看树根，根本看不出这是一棵残树。山雀常常站在这半截歪脖的树干上，嬉闹跳跃，时间一长，从鸟粪中分离出来的种子，竟也能在树干上生根发芽，成了一茬茬寄生树。寄生树一尺多长，娇小纤细，风一吹，哗啦啦地向上耸起，这时的“回回树”就显得虎虎生威，让人望而生畏。这是一棵生命力极强，积极向上的树，在逆境中努力生长。树如此，人也如此，回树村也如此。

　　回树村与万罗山遥遥相望。抗战时期，这里有很多抗日志士，他们穿梭于大山中，日伏夜潜，与敌人进行周旋，为国家抗日做出过很多贡献。那时的回树村，处处残垣断瓦，农民缺衣少食，生存环境恶劣，家家户户都是泥坯茅草屋，四面漏风，屋顶漏水，但回树村人的抗日精神从没低落过，气馁过，他们发挥最大的体能和机智，把日本鬼子打得晕头转向，落花流水。 解放后，湖丰曾发生过一件大事。龟缩在台湾的国民党反动派不死心，派出一架U-2侦察机偷偷越过福建出现在湖丰上空，敌机时而在天空盘旋，时而低空掠过，村民们手持农具横眉怒目。突然，一声沉闷的巨响在山谷重重回荡。敌机被我军发射的导弹击中，机身折成两截，一半化成碎片从天空飘落，一半拖着长长的火焰和浓烟，坠毁在万罗山上。村民们手持扁担、铁铲、锄头，纷纷赶向万罗山，活捉了跳伞的敌飞行员。

　　陈青山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，正在沙滩上练字。飞机爆炸时，他被一块残片击中，由此落下了残疾。他拄着拐杖学走路，有时走着、走着想哭，就躲到“回回树”下哭。哭完回家，又对着母亲笑。陈青山还像以前一样，每天到学校蹭读，然后又跑到“回回树”下的沙滩上写字。有一年，学校举行五年级毕业生考试，陈青山被老师叫进考场，他竟然考了个全校第一。校长带着老师连夜赶到他家，进行了一次特殊的家访。

　　他被学校保送到了湖丰东山中学上学。东山中学坐落在一座叫老鼠垅的山峡里，山峡周边的山体光秃，水土流失严重。每年，学校都会给学生分配一项植树的任务。陈青山也分到了一块山地，移栽、浇水、施肥是他的另一份作业。别的学生喜欢种梨树、桃树，或杂七杂八的树种，陈青山只种“回回树”。三年的求学之路，陈青山在山上种了一百多棵“回回树”，成活率百分之百。几年后，陈青山回母校当了一名老师，他当年种植的“回回树”已经成林。

　　陈青山也带他的学生去万罗山植树，没几年，万罗山那块坠机的山地恢复了一片翠绿。他常指着自己的断腿，给学生们讲万罗山坠机，讲湖丰人抗日，讲河边那条被雷劈过仍然努力生长的“回回树”。这些走出去的学生，心中都有着很强的信念，他们进了城，有的成家立业，有的留在家乡助力家乡建设发展。

　　近几年，湖丰镇迎来了空前的发展，街道宽了，楼高了，山青了，水秀了，乡村处处换新颜，小洋楼取代了传统的泥瓦房，村民的幸福感提高了，家家户户都建了新房，买了轿车。落户湖丰的工厂企业增多了，人们再也不用拖家带口，背井离乡。

　　河边上，那棵励志的“回回树”在春光中越发繁密茂盛，树根被圈围了起来，成了一棵幸福的树。陈青山成了陈爷，他拄着拐杖站在“回回树”下，被我们定格在镜头里。一棵励志的树，一位励志的退休老教师，带给人们共同的信念，给了一座村庄，一个小镇蓬勃向上的希望，让湖丰人在逆境中不断寻求进取和发展，迎来最美最幸福的时光。